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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7 神咒魔印
 是他一直固执地守护,才留她残息存活。不知不觉,她已泪流成河,冻结于脸,刺⼊寒骨。活在和无名的回忆里,茫然不知又走过数⽇,她突然眼前一亮,远处显现一片⽩晃刺眼的雪山。山⾼⼊云,独傲在南蛮之尽头,苍⽩得有些异样。她应到浓郁的神息,那是师⽗的结界。

 马车无法登上雪山。她只好下车,取些随⾝可带食物和酒。祁氏兄妹考虑周全,居然给她准备酒。带着満心,她步行上山。祁香云给她的⾐物乃绵段厚重长裙,外加⽑⽪长套,倒是十分保暖,这一路走来未曾冻着。

 只是每每⼊夜奇寒,总让她痛心思念他的温暖,那些绵的⽇夜,还有最后他印在她额间的吻。她不住触摸额心,依然一片冰凉。?

 无名,你想留我什么?难道仅是封住我梦见你的权力??可我无论如何,定要回到城池!

 一路跌跌撞撞,哭到尽头才能勉強⼊睡,惊醒之夜只能靠酒御寒。潜意识里坚信师⽗就在前方。凭着这份坚持,她终于走到雪山顶,眼前出现无数壮冰柱,⾼耸⼊云,似撑着这天。

 “师⽗?”她轻声叫唤。

 天地毫无回音。

 她穿梭在冰柱间,心底不停呼唤着“师⽗”,她唯一的祈愿!

 突然“咔咔”巨响,⾝侧一‮大硕‬冰柱出现道道裂痕,闪银光,照亮寒空。她惊讶目蹬,忘记移步。接着“砰”地一声,冰柱碎裂,散冰“哗哗”滚落。她吓得急退数步,只见冰凌间,一把古剑若隐若现。

 “万灵!”她惊叫出声。

 带着千年灵气,剑破冰凌,飘浮到她⾝前。

 “原来,你一直在等我!”

 她凝神细看,此剑锻造简洁轻巧,不过手臂长短,似有流萤蔵剑中飞舞,丝绕银光,看着更适合女子佩戴。她右手略微颤抖地抓住剑柄,一股強息穿透全⾝。那是她悉的师⽗神韵!?

 果真有“万灵”二字深印在剑⾝与剑柄的接处。另一面则刻着一个小小的“羽”字。她‮奋兴‬得无法言语。那时的轻羽又怎会知道师⽗和落华的故事?这“羽”字刻得歪斜,她天真以为那是师⽗后来手刻上去的,定是给她留的。

 遇到师⽗不过三岁,相守千年一直定格在七岁。之后十年开始记事时,师⽗已离开仙山。那时的她可谓简单!?

 “师⽗,你只传我造梦之术。这剑,要我如何使?”她抱剑而泣。

 “轻羽。”音落如铃,似天宇洒下。

 师⽗——

 晃眼间,她看到师⽗那⽩⾐飘然,面带微笑的⾝影。她想冲过去扑⼊他怀,却猛然发现师⽗⾝透无实。

 为何只是个影?

 她跌坐在雪地。泪,早已流⼲!此时已不容她哭泣。

 “轻羽,随师⽗来。”声音依然如此温和。

 她爬起⾝,缓慢穿过师⽗的影。

 这是师⽗留给她的梦境,师⽗的梦境。?

 眼前出现那个悉的城池,⾼墙深锁的殿宇,隔空的民宿楼阁…一切悬在天宇间,浮在她眼前。

 无名之城!她在师⽗的梦里回来。

 无名!

 那⾼悬于夜空,透着蓝光,手持利剑的⾼威⾝躯,不是无名还能有谁?

 “无名!”她呼喊着飞奔过去。?

 无名,你可知?多少个⽇夜,我是如此想拥你⼊怀。可连做这样梦的机会都被剥夺!你取走我的梦,这破碎的心又如何补?

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地靠近,他始终和她保持一个距离——无法跨越!如颗星辰⾼悬于夜空,他闪着惑的光,却是永世不可摘取。而后她看到师⽗的影浮在不远处,如另一颗明亮的星辰。

 她醒在师⽗的梦里!此时,她只能是个遥望者,而他们只是个影。

 “你,不该来!”

 无名冷眼望向师⽗,声音还是如此冷傲,听得她心痛!

 “这城池,我能造,亦能毁。”无彦答得更冷。

 “你要释放这百万妖魔?”

 “不过不是现在!”

 “逆天之行,你也不是第一次!”

 “你的存活,可不是我的杰作!”

 “哈哈哈!神族派你来清理他们的罪孽?!”

 无名突然仰天大笑,震落无数星辰。

 何为罪孽?他的出生天地不容!可到底是谁?让他承痛而活!

 …

 这该是十年前,师⽗和无名的一场生死之战?

 她猜得没错,是生死之战,但打得并不精彩。

 无彦先攻,腾空回⾝,神光箭雨,如数万流星陨落。无名守,蓝光成界,居然伤不到半分。无彦神龙绕⾝,突然划作一道⽩刃之光,瞬间穿透无名膛!

 可为何后来无名还活着,那师⽗他…?

 突然很想哭,可她眼眶⼲涩如枯田,何来泪⽔。

 “带着万灵剑,去找文爷爷。”

 师⽗最后语⼊耳膜,接着一切皆碎,成片片薄冰,融化成⽔,侵⼊大地。所有城池影像消失,独留她坐在三尺厚雪里。

 一口鲜⾎吐在自己⾝上,她昏眩不醒。

 心伤至深处,流出的不是泪,而是⾎。

 “轻羽,睡——吧——”

 仿佛从遥远的天际,飘出那个悉的声音,那么温柔,痛心…

 无名,待我醒来,能否再见到你?!

 …?

 她在祁府里醒来。原来祁氏兄妹知她要往南走,以为她要回无名之城,便一直暗地跟踪。 谁知他们连城的影子都未得见,只见抱剑受伤的她。

 抱个剑也能受伤,他们百思不得其解。?

 次⽇,她急忙告辞。这次祁氏兄妹不再跟随,因她回的是仙羽山。⽇夜兼程,不眠不休赶回仙羽山。一个凡人的躯体,最后给她‮腾折‬得只剩一缕轻魂。到文爷爷,她散去坚撑的最后一口气,立刻昏倒在地。

 醒来时已是七⽇后。

 文爷爷坐在常和师⽗下棋的茶桌边,凝视万灵剑,不知已盯望几⽇??

 “羽儿。爷爷给你讲个故事。”知她苏醒,文爷爷轻唤道。

 她缓慢起⾝,坐到文爷爷对面,一起注视着万灵剑。

 “这天地万物,无一可带走你师⽗,除非是他自⾝的意愿。神的羽化,不是凡人一个‘死’字可解释。”文爷爷温和道。

 她想她懂,却又不是很懂。?

 “你看着。”文爷爷突然念念有词,万灵剑银光环绕,腾⼊⾼空。剑影淡光,师⽗和无名的⾝影再次悬现。

 “这少年,心带魔剑,剑已⼊心,无法分离。”

 她立刻点头,轻叹道:“他叫无名,手中持的是噬魂剑。我在无名之城时,曾受过这剑伤。”

 “这魔剑,尝⾎必噬魂。为何你魂魄安好?”文爷爷脸⾊微变,一副不可置信之态。

 她望着远处竹林,黯然道,“是无名控制魔剑,我才留住这几缕魂。”

 “十年前,这剑的主人断不可控制魔剑。你师⽗那是渡他上万年神的灵气。想必这是你师⽗的意愿,能随愿而去,也是极乐之事。”文爷爷微微‮头摇‬。

 原来,无名⾝上早溶⼊师⽗上万年神息。

 师⽗,你解救无名,亦救活我。

 她突然明⽩,若是在师⽗之前遇见无名,她怕早成他剑下一缕魂魄。他们之间的,不是因那几场梦,而是他们彼此都带师⽗的气息。

 生生相息,此生再也无法分离!

 “无名之城,神封百万妖魔,为何有如此多凡人?他们如何⼊的城?”

 回城,此时是她唯一心愿!

 那时的轻羽,并不知师⽗曾受神罚,落尘五百年。而妖魔催生之物,羽姬,亦受恶咒,而这个诅咒是神族用的魔印:封她所有异能,以不老凡躯,承受三月孕育之痛,期五百年。

 那⽇,文爷爷一一给她道来。

 该是五千年前的旧事!

 神罚満期的无彦回天界,立刻领神令阻止妖魔肆。然,当他重遇领妖魔厮杀的羽姬时,偷潜⼊她梦,却看到她那非人待遇的五百年:

 ⾐不遮体的羽姬睡过大街,宿过破庙,路边乞讨,也挖过尸体,吃过腐尸。她也曾经拼命保护那个⾁⾝。可这战时期,终不由她做主。那些比她強壮百倍的男人们,岂容她反抗?

 普通女子,怀胎十月,她的却是五百年。被当作妖,受尽世人**和唾弃,她只好不停的换地方,离人群不能太远,亦不能太近,更不能住太久。她没有朋友,没有亲人,就这样遥遥无期的等待…她想过毁掉这凡⾝⾁胎,千万次,终究不忍掐断那连着她心的胎儿的微微心跳。

 每每独处时,她会哽咽地‮摸抚‬
‮腹小‬,轻唱:

 “孩子,你要坚持住。为了生存,你要和娘一起坚強。爹爹很快就会回来。”

 而这一坚持,便是五百年。

 那一刻,这天地之神被彻底击垮。

 一个战中求生存的弱女子,过的又是怎样一个人间地狱?

 离开她梦境时,他只留一句:?

 “你想要什么,我便随了你。”?

 …

 神族在羽姬⾝上施被用的咒语,极不光彩,正如对战神无彦的宣判一样,知之甚少。五百年间更无神者留意羽姬。试想,一个凡人受孕之⾝,虽在封印下不会老去,又如何挨过五百年风雨?一刀一,或是一场雨,怕都能要了那命。?

 神族里,没有一个神会相信,羽姬能带着他们的诅咒,活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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