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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九、宋祁的愤怒
 黑暗中,大部分官都消失了,唯有不断下沉的觉,以及⾝体被挤觉异常明显。

 同样是不停地掉落,然后在⽔里,却与在空气里的觉不一样。这种缓慢而痛苦的过程,比起将死前的最后一刻的剧痛更加让人恐惧。

 然而,不管是哪一种情况,最终的结果都是死。

 窒息而死也好,粉⾝碎骨而死也好,都是死。

 顾安年不想死,即便是痛苦地活着,她也不想死。

 然而她的意愿在此刻毫无用处。即便不愿意,即便不甘心,此刻她却只能闭上眼。

 时间的流动变得异常的缓慢,就在她以为下一秒自己就会窒息死去的时候,隐隐约约间,她觉到了⽔流的改变,那是一种很微妙的觉,就好像原本静止在你⾝边的空气,突然快速流动了起来一样。

 她觉自己正在⽔中快速地前进。

 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,将她不停地往⽔上面拖,渐渐的,她恢复了一些直觉,她能听到⽔流快速流动的声音,以及被接触到的⽪肤传过来的,一丝丝的温暖。

 她突然有些贪恋那一丝温暖。

 “上来了,上来了!”

 当眼⽪再次受到刺眼的光线的同时,夹杂着惊喜呼唤的声音在头顶炸开,混嘈杂的声音让她的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,她觉到了自己正被抱在一个人怀里,紧贴着的口厚实而温暖。

 “呼呼——咳咳…”来不及多想,呼的本能让顾安年贪婪地大口呼起来,然而灌了満嘴的⽔却呛得她咳嗽不止,咳得泪⽔不停地滑落。劫后余生的恐惧与狂喜,让她紧紧抓住⾝边人的⾐襟,仿佛找到了最強悍的依靠般。再也不愿松手。

 “不要怕,没事了,已经没事了。”有些生硬的安抚在头顶响起,后背被温柔地拍抚顺气,受着那份被关心的温柔,顾安年再也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。

 她还活着,她还活着…

 宋祁怀抱着那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单薄⾝子,轻声细语地安着,听着那如小兽般悲凉抑的哭声,他的心口像是突然被什么堵住了般。憋闷非常,但更多的却是怜惜。

 “哎哟,王爷。⽔里凉,您快上来啊!”福禄尖细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出,他満脸焦急地站在船尾边沿,一副想下来又不敢跳的样子。

 宋祁望了眼神⾊都有些紧张的众人,眸⾊微沉。轻轻嗯了一声,单手抱着顾安年,单手划动着朝船边游。期间,顾安年一直紧紧抱着他,那全然依赖的样子,让他心里好受了些。

 到了船边。一群人合力将两人拉了上来,福禄躬着⾝子上前,低声恭谨道:“王爷。老奴已经吩咐下面去备热⽔了,王爷赶紧回房洗洗,换⾝⼲的⾐裳,以免染了风寒。”

 “嗯。”宋祁脸⾊不太好,轻点了下头。低头去看攥着自己⾐袖的顾安年。

 顾安年落⽔的时间并不算长,救上来后意识也还是清醒的。只是因为在⽔里憋得久了,全⾝虚脫乏力,连站起来都没办法做到。

 此刻她还在大口大口着气,全⾝漉漉的看上去很是狼狈。反观顾安锦与宁秋霜,因为很快便被救了上来,所以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。

 “年妹妹,年妹妹你觉怎么样?”早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,焦急等在一旁的顾安锦红着眼睛挤到顾安年面前,握着她的手不断掉眼泪。

 宁秋霜心里有些恐慌,想着顾安年差点被淹死,她心底涌起了一丝丝罪恶。此刻她心虚地没有靠近,只站在一边关切地问了两句。

 顾安年始终低垂着头,让人看不清表情,对于周围的一切,她好似没有反应般,丝毫没有理会。只有紧攥着宋祁⾐袖的泛⽩指节显示着她此刻的心情。

 “我送你回房。”宋祁轻声道,不是征求意见,而是直接的肯定句。顾安年总算有了反应,她柔顺地点头,始终没有松开手中攥着的⾐料。

 宋祁于是俯⾝打算打横抱起她,然而顾怀卿却站出来开口阻止道:“王爷,男女授受不亲,还是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送七妹妹回房吧。”说着他朝宋祁点头示意。

 “你?”宋祁抬头望向神⾊冷清的顾怀卿,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,弯起角哼笑了一声。心中却是无边无际蔓延开的冷意和愤怒。

 其他人面面相觑,有些摸不着头脑,他们并不觉得顾怀卿所说有何不妥,女子名节最为重要,如今这情况,确实是由顾怀卿送顾七‮姐小‬回房最为妥当,可为何王爷会是这般反应?

 顾怀卿心中微凝,刚想开口,却听宋祁略带嘲讽地道:“连命都不去救了,还需要你替七娘顾什么名节?让开吧。”

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紧,宋祁的话不轻不重,却宛如数九寒天的凌冽冷风,刮得他们心底发寒。

 顾怀卿面上一窘,暗地咬了咬牙,双拳紧握道:“方才怀卿只顾着锦儿的安危,是以才对七妹妹有所疏漏,是怀卿有错在先…”

 “本王说让开。”宋祁的语气依旧不轻不重,只是面⾊却已经沉了下来,眸⾊更是黑沉地宛如夜空般,所有人顿觉冷风袭面,都下意识低头噤若寒蝉。

 顾安锦有些担心地望了自家哥哥一眼,上前一步拉住顾怀卿,低声劝道:“哥哥,年妹妹方才受了惊吓,若是再耽误,怕是又要染了风寒,还是殿下快些送年妹妹回房吧!”

 顾怀卿有生以来第一次心有不甘,却也只得点头,让开一步,宋祁立即俯⾝抱起至始至终未曾开口的顾安年。

 宁秋霜见顾怀卿吃瘪,心中一阵快。眼珠一转,她带着讨好的笑,上前走到宋祁⾝前,道:“殿下,我陪着您送年妹妹回房吧。一会也好照顾年妹妹。”

 她是想趁此机会表现表现,却不想宋祁薄一张,冰冷至极地吐出两个字:“滚开。”

 众人心中又是一震,这“滚开”两个字可是比“让开”还要难听了,里面包含的怒气与冷意更是让人心惊胆寒,只是逸亲王怎的对着宁国公‮姐小‬也这般不给面子?

 没有人解答这个问题,眼见着宋祁脸⾊越来越差,了解自家主子脾气的福禄忙上前拉开吓呆了的宁秋霜,好言劝道:“宁‮姐小‬,老奴早就吩咐好丫鬟了。就不用您心了,你自个儿歇着去吧!”

 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哪凉快你呆哪去,别在眼前碍事讨嫌了。

 宁秋霜气得満脸涨红。一跺脚,红着眼眶愤愤地跑开了。

 这一⽇她的面子可谓是丢光了!

 宋祁连看也未看宁秋霜一眼,没了人阻拦,他径直抱着顾安年往船头走,所有人安静地看着。心中思绪各异。

 福禄两步跟上去,落后宋祁一步,低声道:“王爷,七‮姐小‬的房里也差人备好热⽔了。”

 宋祁点点头,脚下一转,往船舱方向去了。跟在福禄背后的青莲心中有些诧异。以方才那架势,她还以为以逸亲王的子,一定会将‮姐小‬抱到他的房间去。

 回了船舱顾安年暂住的厢房。宋祁将她放下后,嘱咐几句后便就离开了。青莲几个丫鬟不敢怠慢,立即服侍着顾安年‮浴沐‬更⾐,个个都小心翼翼的。

 顾安年始终安静非常,神⾊淡淡的。也不开口说话,只愣愣地不知在想着什么。

 ‮浴沐‬过后。换上⼲的⾐裳,青莲与⻩杏又伺候着她在上躺下,反反复复问着她可有哪里不舒服的。

 这边⻩桃正要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煮碗姜汤,厢房的门却被敲响了。

 “七‮姐小‬,老奴带御医来给您瞧瞧了。”门外响起福禄的声音,顾安年使了个眼⾊,青莲立即过去开了门,将福禄引了进来。

 “七‮姐小‬觉着如何,可有哪里不适的?”一进门,福禄就关切地嘘寒问暖,又招呼他⾝后跟着的御医:“刘御医,您快给七‮姐小‬瞧瞧吧,可别落了病。”

 那刘御医点了点头,提着药箱走到了边。⻩杏忙端了墩子来,青莲将被子往上掖了掖,小心地将顾安年的手腕从被子里拿出来。刘御医坐下后,取了帕子轻盖在顾安年腕上,这才开始把脉。

 过了一会,刘御医收回手,淡淡道:“无甚大碍,就是受了惊吓,好好调息几⽇便能好了,我这就开个养⾝惊的方子,喝了药就无事了。”

 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福禄连连点头,仿似松了口大气。

 刘御医去写药方,顾安年从上撑起依旧虚软的⾝子,对着福禄颔首算是行礼,微微笑道:“劳公公心了。”

 “七‮姐小‬不必多礼,七‮姐小‬要谢便谢王爷吧,老奴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。”福禄摆摆手,意味深长地一笑。

 心中蓦地涌起一阵暖流,顾安年颔首笑道:“安年一会便就亲自去向王爷殿下道谢。”

 “不急不急,王爷吩咐了,七‮姐小‬只需好好休养便是,其他的不用挂心。”福禄连连摆手,随后手一挥,一个低眉顺眼的丫鬟端着还冒着热气的⽩釉绘金边碗走上前来。

 “这是姜汤,王爷特意吩咐下面做的,七‮姐小‬赶紧喝了吧。”福禄含笑道。

 顾安年点点头,接过姜汤默默喝下。

 福禄没有多留,又说了两句话便与御医一同离开了。顾安年想着宋祁方才也下了⽔,福禄应该是赶着回去伺候了。

 视线落在那⽩釉碗上,顾安年心想,也不知他可喝了姜汤驱寒没有,心里竟有些挂念起来。  m.BAnIaNxs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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